叶铭葆：官难当乃民之福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矿难，因为食品安全事故，因为对群体性事件的不当处置，一批官员丢掉了“乌纱帽”，或引咎辞职，或被免职，或被移送司法机关依法惩处。于是乎，有人发出感叹，而今的官是越来越难当了。然而，对于广大民众来说，官难当实在是一件好事。

其一，由于官难当，想当官的人数会逐步减少。中国民间曾经流传一个笑话：晚清重臣李鸿章的一个远房亲戚，求李帮忙谋一个差事，以养家糊口。李想来想去，只好派他去某地做官。不料这位亲戚自知能力有限，恐难以胜任，推辞不就。于是引出李鸿章的一句名言：“世界上最好做的事就是做官，一个人如果连官都不会做，那他还能做什么呢？”从晚清到现在，时间过去了100年，但是，在中国，最好做的事仍然是做官。极而言之，只要识得若干汉字，能念讲话稿、主持词，最好再拥有若干酒量，做官也就绰绰有余了。由于官好当，油水多，想当官的人便如过江之鲫。现在，由于实行严格的问责制，使官员开始有了危机感，官位不再是铁交椅，干得不好就得随时走人。如此一来，除了那些真正具有政治责任感，真心想为老百姓办事的人以外，一些把当官作为谋利手段的人，会选择离开官场或投身商场，另辟人生之路。经过一番大浪淘沙，留下的将是心向百姓的精英之才，这对于提高官员队伍的整体素质将具有重要意义。

其二，由于官难当，买官的人数将会大幅度下降。在中国，多少年来不仅官好当，而且钱好捞。因为权力不受制约，不受监督，有了权便可以为所欲为，包括贪污受贿。这样，只要花大钱买到了有实权的官位，便可以日进斗金，一夜暴富，买官也就成为收益最大化的一种投资。近年来，买官卖官之所以成为中国官场的热门交易，盖由于投资少，收益大，成本低，风险小。现在，由于实行严格的问责制，买来的“乌纱帽”说不定哪天会被摘掉，从而增大了买官者对收益预期的不确定性。假如在买官者收回“投资成本”之前，花大钱买来的官位一朝被撤，那将是一桩赔本的买卖，结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买官者都是一些精于算计的人，不能笃定赚钱的买卖，他是不会做的。因此，官难当了，想通过买官发财的人也就少了。

其三，由于官难当，官员将会把更多的精力用在工作上，搞歪门邪道的欲望将有所收敛。长期以来，由于中国的官太好当，使得很多官员饱食终日，无所用心，能力和水平呈不断下降的趋势。这些人所擅长的就是两件事：糊弄上级和压制民众，所用的手段则是弄虚作假和公安保驾。现在，由于实行严格的问责制，对官员的能力和水平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那些只会弄虚作假，瞒上压下，不能解决实际问题的官员，将会被淘汰出局。这就迫使在位的官员，更加谨慎小心，兢兢业业，做好本职工作。为达此目的，就必须加强理论学习，加强调查研究，不断提高执政能力。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天24小时，用于工作的时间多了，用于吃喝玩乐的时间就少了。因此，官难当了，官员腐败的机会也就少了。

回到当年李鸿章的名言，“世界上”一词并不准确。其实，在很多国家里，官是很难当的。有反对党的制约，有新闻媒体的监督，还有民众通过示威、罢工等方式表达的民意压力，在在使得官员不得不在压力下谨慎从事。相反，官好做正是中国的特色。只要买通了某个上司，或者是找到某个后台作靠山，其他一切都不在话下。原因就在于有官权而无民权，专制多而民主少。现在，随着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逐步推进，有些人开始感到官不再那么好做，这是历史的进步，应当充分肯定。但是，这还仅仅是个开始，不可评价过高。什么时候官位对于那些图利之人不再具有吸引力，那才是值得我们庆贺之时。

（2008年10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