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官员安置好了，那民意呢？

中国体育产业界的龙头老大，中体产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日前发布公告，前中国足球的掌门人谢亚龙，正式成为中体产业年薪155万的董事长。其实早在一个月之前，谢亚龙已经上任，此番仅仅是走个手续而已。

谢亚龙，在中国球迷眼里，被称为龙王，但不幸的属于那种不下雨的龙王，绝对可以当选2008年被骂得最多，骂得最厉害的中国官员。在奥运会期间，即使一句汉语不懂的老外，也听懂了一句话，那就是“谢亚龙下课”，让特好面子的国人，结结实实地丢了回脸。中国足球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人见人骂，电视转播硬是不敢把镜头转向观众席――因为那里没人，当然不能全怪谢亚龙一个人。中国足球是个怪胎，跟中国教育一样，是一个行政主导的产业化怪胎，它的悲剧就在于，第一，这个产业无法像教育那样，把人强拢到自己旗下，观众不乐意，没办法把人抓来按在看台上，第二，没法像教育一样，关起门来自我评估，自己排老大，总得跟外国人比赛，露馅的机会太多。但是，中国足球的迅速滑落，谢亚龙无论如何都是有责任的，至少，在这个官气太足，对业务又太不懂的龙王手里，中国足球实际上已经崩盘了。

事办砸了，而且砸到影响国际观瞻，官员当然得挪挪窝儿，这是规矩，但另一个规矩是，只要官员在任上没有出什么事故，没死人，没伤人，或者死伤没有到某个指标，就不能免职，得给人家安排位置，能否安排一个好位置，不取决于这个官员官声如何，声名狼藉都没有问题，关键是负责给他安置的人对他的印象如何，关系好坏。这不，把足球祸害得一塌糊涂的龙王，平级挪到了一个肥缺上，做了大型国企的董事长。其实，即使因事被问责免职的官员，好像不旋踵就复出，官员的命，总是那么好，总能碰到贵人。

体育是一个国家的事业，这一点，我们的体育当局比谁都明白，但是国家是谁的呢？小学生都知道，国家是人民的。这一点，我们的体育当局想必也明白，不然，他们最权威的杂志，就不应该叫“人民体育”。可是，把国家和人民的事业干砸了的人，得不到惩罚也就罢了，怎么会得到如此优厚的安置？官员都安置好了，民意怎么办？如此厚官薄民，招骂是小事，事业今后想要得到民众的支持，可就难了。中国的球迷，数量可太大，情绪也太容易激动，为了一个官员，得罪这么大的一个群体，体育当局，图的是什么呢？

中国据说也有了问责制，但这种问责，只问事故，在任的官员哪怕把他负责的事业毁了，毁成一堆狗屎，只要没出事故，就没事，反过来，如果一个官员干得很好，为国家创造了巨大的效益，只要不小心出了点事，那就一切完结。这样的问责，最后的结果，只能问出一堆庸官，一堆不下雨的龙王来。从这个结果看，无论下一任足协官员谁来干，大概都没戏，做不下雨的龙王最保险。

像足球这样具有广大民间基础的体育项目，原本就应该是属于民间的，现在的足球强国，莫不如此，即便商业化，也是民间的商业化，但是，我们的足球却不是这样，举国体制改革，却改成了官办的产业，兼有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之弊，却无其利。可悲的是，足球又不能像其它官办产业那样绝对垄断，不屑跟外国较量枪法，于是，就出现了今天的危局。听说，安置了龙王的当局，解决足球危局的方案，居然是重回举国体制，回到从前官办体育的老路上去。固然人称解铃还要系铃人，但无奈系铃者，自身的逻辑只能系，不会解。中外的经验证明，有官无民的体育事业，注定只能是花瓶事业，在某些运动项目上，连花瓶都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