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于轼：2011年教育改革论坛开幕辞

时间：2011年11月2日上午

地点：翠宫饭店

主持人：各位朋友、女士们、先生们，由天则所举办的2011年教育改革论坛现在正式开始，我谨代表天则所会议的主办方向到会的各位专家、朋友和其他的听众们表示衷心的欢迎。

天则所每年都举办教育方面的论坛，其旨在推动中国教育体制改革，推进民办高等、中等和初等教育全面的发展，以改善我国的教育环境，为此天则所做出了很大的努力，也希望这种努力能够得到在座各位的全力支持。

下面我们就有请天则所理事长，我国著名经济学家茅于轼先生致辞。

茅于轼：谢谢诸位来参加这个会，我的发言就是讲讲教育的公平和效率问题，如果说教育它的特点有两个特点：一个特点就是有正的外部性，就是受教育的人不但本人得到好处，而且和他打交道的人也得到好处，就是它的好处延伸到受教育的本人之外，我们喜欢跟讲道理的人打交道，我们不愿意跟野蛮人打交道，这就说明教育是具有外部性，而且是正的外部性。因此完全由市场来配置教育资源就不够，要有更多的资源投入。

第二个特点就是教育涉及到公平，我们都知道，如果穷孩子不能上学，上一辈穷，下一辈还是穷，这非常不合理，教育具有公平性的特点。如果没有这两个特点的话，教育完全可以交给市场去办，比如说弹钢琴的教育，这就是完全可以交给市场，因为没有公平的问题也没有外部性的问题，或者说这种问题很少，可以忽略不计。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弹钢琴的老师需要多少人你不用管，市场会解决这个问题。老师该拿多少工资你也不用管，市场会解决这个问题。据我所知好的钢琴老师一个小时要200块钱，差的钢琴老师一个小时30块钱，这市场就把它分清楚了，也不用说我们钢琴老师够不够，国家要培养多少钢琴老师，这不用管，市场会解决。场地够不够，要不要盖学校，这些问题统统都不用考虑，市场就解决了，而且钢琴老师是以盈利为目的的。也就是说如果教育问题没有刚才讲的这两个特殊特点，外部性和公平问题，教育就完全交给市场去解决了。

由于这两个问题有外部性和公平的问题，教育就变成一项非常特殊的产业，在解放以前我在中学、小学是十二年，我念了十三个学校，小学念了六个，中学念了七个，这十三个学校里头我现在想一想大概有三个学校是政府办的，十个学校都是民办的，所以在解放以前中国的学校以民办为主，连大学都在内，政府办的是占少数。解放以后这个情况就发生了变化。解放以后我们知道所有的事都是政府来办，教育也是变成100%的由政府办了，民办教育就没有了。改革以后的情况就变化，我们开始有了民办学校。其实我觉得有点回归到一个正常的情况，因为我讲教育的两个特点并不说明教育必须要由公办，民办它也可以纠正外部性和保证公平性，民办也好，国家办也好，这两个条件都能解决的，所以没有理由就教育一定要由政府来办。

现在我们教育的目的我觉得一直到最近有一点变化，我们的教育目的是怎么说的呢，是为社会主义建设培养人才，为国家培养人才。如果是这样一个目的的话，由国家来办也并不错，但是我认为这个目的完全错了，我觉得教育问题的一个基本产生的原因，就是把教育目的搞错了，把教育目的看成是培养人才，为国家的建设培养人才，错在什么地方呢？教育的目的是这个人，我们教育的目的是针对这个人一生他需要解决什么问题，我们帮助他解决这个问题。首先他需要来谋生，在市场经济中间能赚钱，这个不错，这就是培养人才，所谓人才就是能找到一份活干，能够有收入，但是这个还不是全部，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本人他一辈子的日子怎么过下去，因为人生除了赚钱、花钱之外还有好多其他的方式。我们教育出的问题就是把人才看成是唯一的目标，所以从小学到大学5以会解题，会通过考试作为目标，这就是人才的要求，人才就是个工具，所以我们教育变成一个工具性的教育，因此我们培养不出真正的科学家。我们13亿人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得诺贝尔科学奖励，它的原因就是把人培养成工具了，而不是一个人的全面发展。我看最近教育的目的有些变化，把人的全面发展提出来了，我觉得这个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但是在事实上我们国家整个教育制度的安排还是以培养人才为主，还是以培养一个工具为主。

另外还有一个很糟糕的现象就是把学生的思想灌输一些政党所需要的东西，我把它叫做党化教育，这个是极大的妨碍了学生的自由思考。所以我发现我们大学学校里头有两种倾向，一种倾向是思想非常的死，另外一种倾向是非常相反，学生造反的情绪很强，这两种情形都不太正常，应该有一个自由的发展空间。

今天我们这个会谈教育改革，还要谈到融资问题，从我刚才谈的这两个特点来看，不管是公办的还是民办的，它应该同样受到只要能解决外部性，解决公布问题，应该是同样对待，政府应该同样的管理，所以民办学校的融资问题应该具有公办学校同样的权利，如果你能够解决这两个问题的话，民办学校应该享受公办学校同样的政府的拨款。

这个就是全世界发展的义务教育的民办化，我们知道义务教育往往是由政府来办，最近这几年全世界出现了义务教育由民办，前几年我到印度去，印度正在推广义务教育的民办化，要求政府给民办的小学拨款，我大概是前四、五年去的，那个时候刚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就是政府要用教育券的方法，我们大家可能都熟悉这个方法。我们国家也有面临这样的问题，我们很多民办的基础教育的学校得不到政府拨款，连公办的学校，同样是公办的，对于外地来的学生政府就没有拨款，这就成为我们融资方面很大的障碍。

所以我们今天诸位来到这希望我们能够提供解决教育公平问题，解决外部性问题，特别是在融资方面提出好的见解，给我们教育的发展集思广益。谢谢大家。

201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