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力建：减副，漂亮的肥皂泡

据媒体报道，吉林省政府免去6位省政府副秘书长的职务。这是1月12日中组部、中编办下发《关于规范地方政府助理和副秘书长配备问题的通知》后，全国第一个开始“减副”的省份。

“减副”行动开始后，网络马上曝光了一则消息。郸城县公安局除了局长、政委、纪委书记各1人外，还配有5名副局长，4名副政委，4名专职党委委员等，领导班子多达16人，比公安部的阵容还强，被群众形容为“最豪华阵容”。

秘书长是一种什么样的职位？其实在我国的行政体制中，秘书长就是秘书，加上一个“长”是为了凸显他的官员身份，显示出是属于高于群众阶层的官僚阶层一员。凡鸟就是凡鸟，却总想着戴上一顶帽子飞上枝头成为凤凰。而我们谈起秘书长，总会联想到联合国秘书长这个职位。需要指出的是：英语词汇中，作为社会职业的秘书职位和作为政府部门高级官员的Secretary是同一个词，区别在于，作为秘书的时候开头字母小写，作为高级官员的时候开头字母大写。作为高级官员意思的Secretary通常也不会翻译成“秘书”，更多时候是翻译成“部长或大臣”。联合国秘书长是Secretary-General of the United Nations的翻译，因此此职位更接近于是联合国的行政首长，也是全球公认是联合国的象征。而我国行政体系里的秘书长却不包含这些涵义，他主要是协调各部门之间的工作，同时协助他所服务的领导的工作，同理，助理也是如此。

副秘书长是如何来的呢？一般情况下，副秘书长是和领导副职一起出现的。副职领导一般是专管某一部门，因此为了和其他部门协调好关系，就有了副秘书长的存在，同时存在的还有人数众多的秘书和司机。如果政府行政机构的改革，光免去副秘书长职位而对领导的秘书和司机不削减的话，那这种改革就是原地踏步式、换汤不换药的微调。

而这次所谓的“减副”行动其实更大程度上是属于“减秘”行动。因此在我看来，必须将所有的秘书长、助理、秘书之类人员撤销。就这次“减副”来说，不管是从行政效率、行政成本控制还是群众反响程度来看，中央这次的“减副”行动都是非常好的，毕竟“聊胜于无”。但同时亦有学者指出，政府官员的编制不能单纯这样靠自上而下的官员自治，只有通过编制法定化才能真正改变机构臃肿的现象，长期保持瘦身的目的。不管人口再怎么增长，公务员的数量都保持一定。几十年前日本法官人数只有2000多人，而现在日本人口接近1.3亿，法官数量还是没怎么变化。这就是日本实行法官编制法定化的效果。而我们国家的公务人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增员，如今达到臃肿不堪的地步了。

不管是裁减副职还是裁减副秘书长，最重要的是要“裁减”掉这些职位存在的基础，这才是行政机构改革的核心所在。不然我们依然陷在“臃肿----精简----再臃肿----再精简”的“黄宗羲怪圈”中走不出来。而事实上，吉林省精简掉的6位副秘书长职位，目前还是担任着其他政府部门的职务。所谓的精简，只是职务表述上的较少，而公务人员的数量总体却没有变化。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可以从两方面去解释。

首先是我们的体制上的原因。整个政府机构的设置是上级跟下级一般粗，层级设置不合理。上级有什么部门，下级就相应有一个部门对应，不然造成缺位。这就造成了机构由上至下的一致，同样有机构复杂、人员臃肿的可能。为了应对上级部门频频的检查，下级部门也相应有一套班子专门负责这些。当检查形成机制时候，下级部门就需要更多的公务人员，比如就需要一些副职、秘书去专门应对上级的检查等。同时，文山会海也导致了机构内部的行政事务比较多，那么副职、秘书也有存在的必要。体制架构的因素导致了官僚事务多，人员多。

但是，这些是体制内的人员增加就需要更多的公共资源，也就是说是政府内部运作的成本增大了。这些增加的内耗并不是由政府内部人员买单，而是由全体纳税人买单，因此不可避免地加重了人们的负担。行政内部搞出那么多事情，占用了大量的资源，而公共服务的水平保持不变，这与老百姓对公共服务的要求是不匹配的。从现代政府是服务纳税人这个角度来讲，行政机构太多、内部行政运行成本太高导致秘书、副职太多是非常不合理的。

第二方面，是政府管的范围太宽泛了。政府部门有那么多事情做，与他管辖的那个区域、事务方面复杂程度无关，而与政府管理事务的方式有更大关系。比如城管，现在城管不光要白天执法，还要夜间执法。执法人员很忙，加班加点还没将城市管理好，这里就存在着管理方式的问题。城管管的范围极宽，最主要的莫过于怎么对付小摊贩。如果政府给小摊贩合法化，在城市中划定一定的区域给他们经营，然后协助组建小摊贩协会。这就解决了民生与政府管理两大难题，既让老百姓有了生存的空间，协会的存在和议定的区域也有助于解决政府管理，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搞得鸡飞狗跳。城管一现，人人害怕，甚至暴力对付。从管理的范围来说，裁减人员有助于政府减轻负担，并寻求更高效率的管理方式。裁减人员，首先裁减副职、秘书等开始。

现在的政府机构有两种特征，一是猛得给自己找事做，二是千方百计部门间推诿责任。政府部门为什么会这么着急给自己找事做，这主要事关政绩工程、丰厚油水与凸显自己的重要等。给自己找事做，就是权力的不断扩张，在政府部门中的比重就越大，这就显示出这个部门的重要性，也有了增配各种公共资源的合理理由。管理人们的事情越多，征收给中税费的可能性越大，也就决定了油水的丰富。或者管理的领域是较为丰厚的产业，比如房地产，则能够攫取的税费更为可观。这也造成了很多政府部门想管得宽，而不想让民众自我管理。

冷眼看待今天的“规范政府助理和副秘书长配备”行为，我们可以看到，行政管理体制改革根本就没有触及到体制的最核心地方。它给予民众的是一个很漂亮、美轮美奂的肥皂泡，但事实上，表面的改革还是没有动摇作为利益大集团的政府的根本利益。同时，也告诉我们一个事实，靠政府自身的改革很难有实质性进步，只有依靠权力制衡、社会监督、立法规范等各种手段外部推动行政管理体制改革，不然，“减副”永远是一只不能触碰的肥皂泡。